窗外的雨,还在下着,忆起那个感动的瞬间,心头就像是抿口茶的涩,但又萦绕着残存的香气。 至今,我仍清楚的记得,那是一个清冷的雨夜,我正在发烧,不住的打着寒颤,脚边堆满了鼻涕纸,像朵蔫儿了的花似的耷拉着脑袋。靠窗的小床上,我狼狈的裹着层棉被,努力蜷缩着,试图挤住最后一丝温暖。深秋的雨,是冰的,仿佛在完成到雪的蜕变,淅沥沥打着窗棂,楼下年久失修的老路灯,还时明时暗的撑着光明。
时间在钟表的“哒哒”声中流逝着,我的眼皮也乏力的叠到一起。一声熟悉的开门声将我的眼皮分开了一条缝,迷糊中,我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躯立在我面前,一双粗糙的大手停在半空中,见我睁了眼,马上又缩了回去,带些歉意的微微一笑,“吵醒你了。”我含糊的支吾着,眼皮又黏在了一起。“宝贝儿,来,起来吃药!”只见那个高大的身躯弯下了腰,一手端着杯水,一手托着几粒暗绿色的小胶囊,就那样蹲在我面前,把手伸到我嘴边,等我把药含进口,他又慢慢把水递到我手中,伸手摸摸我的额头。“还难受吗?”我默默摇摇涨昏了的头,颤抖着把水端到眼前,盯住它明亮的玻璃,透视着水中缓缓漂起的小泡泡,一个个上升,憧憬着美梦,然后,再亲睹这梦,一个个碎掉。圆柱形的杯体,放大了一个背影——一个背弯下去的身影。一瞬间,只是无意一瞥,却看到他的肩膀留着一道道水痕,裤脚洇了一圈圈水渍,被玻璃拉的变了形。稀疏的头发也沾了点水,趴在他的头皮上,鬓角的霜白显得格外突兀,仿佛,径直刺入我的心!
这还是记忆里意气风发的父亲吗?
一瞬间,泪水泻了下来,融进杯中的水里,仿佛品过杯浓茶,体会了那种溢入心间的苦。我想那杯茶,产地在心间,品名,叫做感动!
雨,顺着房檐,淌尽了;泪,衔着脸颊,风干了。唯有那一瞬间的感动,仍在心头萦绕着,回荡着,经久未散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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