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瓦蓝瓦蓝的，偶尔有一两朵云彩飘动。小土坡上绿草如茵，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就长在那儿，微风拂过大地，法国梧桐轻轻摇曳着它宽大的手掌，一阵带有芳香的桃花雨袭来，到处宣示着一个消息——春天来了！苦菜就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季节蓬勃生长着。
我很小时就跟着外公在小土坡上挖苦菜，说是一起挖苦菜，其实不过是外公在前面挖，我在后面提着一个大篮子一摇一晃地跟着走罢了，而且我还时常走着走着便放下篮子，自顾自地跑着玩去了。我蹲下来，仔细地给野草相面，还问它：你是苦菜吗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，于是着急了，一把把它拔下来，一抬头，看见一只小猫喵喵叫，便把野草丢给它充饥了，无聊了，就坐在大篮子里，幻想着自己是一棵苦菜在呼呼大睡。
等我玩够了的时候，我才真正开始跟着外公挖野菜，我拿着一个小扁铲，外公拿着一个大扁铲，举目四望，小土坡上野草实在太多了，我完全认不清谁是苦菜，可神奇的是，外公却全能分清，所以我每发现一个，都会问外公：这是苦菜吗？我不停地挖呀挖，只会用蛮力，常常把土掘到鞋和衣服上，苦菜没挖着，挖到手的只剩下了一点苦菜根。这时候，我发现外公已经挖了一篮子苦菜，我想了想，蹑手蹑脚地走过去，抓了一大把，放到我的篮子里。过了一会儿，我又悄悄地过去，又抓了一大把回来。
时间就这么过去了。不知什么时候，太阳已悄悄躲到了山后面，我和外公也带着满满的收获收工了。外公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，领着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，说：“孩子，累了吧？”，我点点头，夕阳的余晖照在祖孙俩的脸庞上，周围的花木也都被映黄了，这一刻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，那样的和谐，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
很多年后，我在同一时刻再回到那个小土坡，如今那儿已盖起了一座小楼，苦菜也被一起铲光了，再也不会从那儿生长了吧。我静静地站在那里，看着周围的景色，蓝天依旧，白云依旧，夕阳依旧，微风依旧，只是时光一去不复返了。时间都去哪儿了？我这样问自己，是外公双鬓的银发，还是我越来越高的个子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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